作曲家的塔

木桥的方向也是死鱼们腐烂的方向
雨 被银色湖面染得漆黑

石头 已朽得让根抓住
长春藤扎进肉里的厌恨的根

吐出雨声 夏天像一张发霉的皮子
鸟鸣坠入一只耳朵的饥饿陷阱

听觉 就成了黎明的缺口
所有葬在塔里的同时响在音乐里

一个疯子的头湿漉漉浮出
使天空不断崩溃 狂怒地翻动昨夜

而昨夜再也不会过去 你
四周阴郁的窗户只开向一个人的疼痛

惟一的战争仅仅在声音与沉默之间
你听见尸首推开棺材破土而出

末日终于抵达一封苍白的信
推迟的时间 刚好够遗忘

用一只血红鸟儿的全新口音朗诵
死者醒来就又一次输给死亡

你输给 一页乐谱上的一生
像个拆除者 被哑巴紧咬的牙教诲着

写 长着人脸的草全有冬天的流向
肉体看不见地返回

肉体 就在乐曲中逝去更远了
当否定的光从一个音符移到另一个

门砰地关上 审问者的愤怒在变形
父亲小声申辩 几乎不像父亲

塔里有一只十一岁的耳朵
却以全部年龄贴着墙

继续偷听 声音怎样死在声音里
像沉默 创造一块堆砌沉默的卵石

孩子站在高高的塔尖上
吞下黑暗星星塞进小手的邪恶

那风暴塞满一只寂静的胃
六月这个早晨 把你留进疯子的昨夜

写出最后一声口哨
皮肤苍老的塔 这么容易地被吹走